风腐的一体性意味着必须把腐败行为视为一个长期的社会过程,不能从单一的时间节点、事件静态地看,而要对其整个“生命周期”动态追踪,关注早期苗头性现象和后期严重腐败问题二者之间的关联。江西省纪检监察机关坚持系统思维,深化以案促改促治,加强对风腐规律、特点的研究,一体推进“查、改、治”,着力铲除风腐共性根源。
从典型案件透视“活情况”,找准纠治歪风的点位和方向
“还记得第一次在老板的盛情邀请下参加饭局,在一片恭维和溢美之词中,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饭局结束后又转战歌厅。有了第一次的放纵,便有了后来的无数次,欲望之门被彻底打开,最终甘愿被围猎……”芦溪县芦溪镇原党委书记曾某某在忏悔书中如是写道。
曾某某案是芦溪县纪委监委查处的风腐伴生交织的典型。“办案过程中,我们以其违规吃喝、打牌赌博为突破口,以风挖腐严查隐藏在酒桌、牌桌背后的腐败问题。”芦溪县纪委监委有关负责同志介绍,专案组把“全周期管理”理念贯穿风腐同查同治全过程,从办案开始就深入分析曾某某违纪违法问题发生原因,查找其工作中存在的廉洁风险点,有针对性地开展监督、推动立行立改。
以案看风,就是要精准查找本地区本领域哪些不正之风与腐败关系最为紧密,哪些作风问题容易演变为腐败行为,有的放矢进行整治。针对曾某某案暴露出来的党员干部、公职人员打牌赌博问题,芦溪县纪委监委推动县委在全县开展“打牌风”问题专项整治,今年以来共计开展随机抽查8次,查处相关问题7个,立案6人。更深一步,针对该案暴露出的对乡镇“一把手”监督力度薄弱,乡镇项目建设、资金管理使用等方面问题突出的现象,县纪委监委联合县委组织部制定《芦溪县加强乡镇党政正职监督若干措施》。
为更深入分析作风“活情况”、掌握新动向,江西各地纪检监察机关在实践中推行让“剧中人”说“剧中事”,由违纪违法党员干部讲述自身由风及腐、风腐一体的蜕变过程,分析发案地方、单位在全面从严治党等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多维度把握风腐演变态势。赣州市纪委监委探索与留置对象在被移送审查起诉或解除留置前开展“离点末谈”,重点了解其所在地方、单位“四风”突出问题及政治生态。针对信丰县人大常委会原党组成员、副主任刘某某贪腐问题主要发生在交通系统任期期间,赣州市纪委监委专案组联合党风政风监督室对其开展“离点末谈”时,促其深入剖析交通领域风腐问题的表现、根源和演变过程,形成《靠路吃路,自毁人生路》《关于县级交通运输局局长违规插手工程项目问题的交代》等反思材料,为全市交通领域廉政风险防控提供了有益思路和对策。
“不让查办案件的代价白付,就要扎实做好查办案件‘后半篇文章’。”省纪委监委有关负责同志介绍,透过典型案件摸清摸透苗头性倾向性问题,为推进风腐问题由点到面治理标明了靶向。
从类案分析中把握共性问题,堵塞制度管理漏洞
在跳出个案看部门和地方的干部作风、政治生态的同时,江西省纪检监察机关还注重做好类案分析,通过对同一地方、行业领域风腐一体案件进行梳理,深入分析共性问题和案发规律,从“四风”中分析诱发腐败的直接动因,从腐败案件中研判“四风”屡禁不绝的深层次原因。
查办案件发现,全省查处的违规送礼问题在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中占比较大,且与高档烟酒有关的占比过半,部分党员干部为收送高档烟酒披上“人情往来”的外衣。针对这一现象,去年春节前夕,江西省委以落实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关于做好殷美根案件以案促改的纪检监察建议为契机,部署在全省开展领导干部违规收送高档烟酒专项整治。
省纪委监委在查处南昌市政府原党组成员、副市长王强等案件后发现,收送高档烟酒问题催生了当地烟酒购销灰色产业链。通过分析高档烟酒“流向哪里”、购买资金“从何而来”,纪检监察机关一方面推动市场监管、烟草专卖等部门,对烟酒经营场所开展联合执法检查,重点打击烟酒商违规回收、转卖行为,切断“收—转—卖”这一灰色产业链,控“出口”、堵“变现”;另一方面,推动财政、审计部门联合开展专项资金核查,从预算执行、公务消费、单位资金等方面加强监管,重点整治虚开发票套取办公费、招商费购买烟酒行为,控“源头”、堵“套现”。“2024年以来全省纪检监察机关查处相关问题2813起、处分2884人,通过持续纠治,已初步形成‘上面不敢收、下面不敢送’的态势。”省纪委监委有关负责同志介绍。
找准风腐共性问题、高频问题背后日常监管、制度建设等方面的症结所在,江西省纪检监察机关督促建立健全长效工作机制,从源头上破除风腐一体勾连纽带。很多案例表明,不少基层的风腐交织问题是通过套取乡镇财政资金来实现的。瞄准顽疾、靶向施治,抚州市纪委监委深入剖析资溪县高田乡原党委书记邓某某等乡镇“一把手”案件暴露出的责任落实不力、内控体系不全、资金监管弱化等问题,及时向职能部门制发纪检监察建议书17份,并推动制定出台抚州市乡镇内控制度建设工作指引等相关制度;宜春市纪委监委针对一些乡镇开设财政资金账户户头过多、交接不规范造成管理混乱等问题,督促市财政局等部门开展“乡财县管”管理体制改革,实行乡镇财政资金“预算统编、账户统管、资金统收统付”……用“硬杠杠”代替“潜规则”,把“小账本”摊到“阳光下”,全省乡镇广告宣传费、环境整治费等支出相比去年明显下降,有力切断基层“四风”资金来源。
江西充分挖掘运用红色资源中蕴含的廉洁元素,引导党员干部筑牢拒腐防变的思想堤坝。图为瑞金革命遗址。
风腐同查同治,要求凝聚各方合力画出最大同心圆,关键是促进党委(党组)认真履行主体责任。今年初,一本名为《江西省纪检监察机关查办案件暴露出的行业系统问题》的白色小册子,发到了各省直单位主要负责人、各市县党委政府和纪委主要负责人手中。册子中,省纪委监委系统梳理近年来查办的典型案件,按照工程建设、自然资源、招商引资等16个行业领域分别开列问题清单。“我们将类案分析后得出的规律性认识告诉大家,党委政府、职能部门深化整治风腐问题的重点在哪里,纪检监察机关日常监督的靶向在何方,一册在手,一目了然。”省纪委监委调研法规室副主任袁慧谈道,“这就压实了风腐‘同治’责任,有助于推动系统施治、源头防范。”
从认识上纠偏正向,筑牢拒腐防变的思想堤坝
“收受高档烟酒敛财办事;违规出入私人会所等接受吃请;为维系关系、‘联络感情’违规送礼……”去年春节前夕,江西省纪委监委对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搞特权的典型行为进行了通报。与以往着重通报“人”不同,这份通报突出“事”及行为特征,一针见血地指出种种“四风”行为本质上是权力的滥用,背后往往隐藏着权钱交易、利益勾兑等腐败问题。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不正之风和腐败行为的发生,归根结底是思想出了问题。要实现风腐问题治理长效化,必须把好思想这个总开关。为此,江西省纪检监察机关注重以思想纠偏为引领,以鲜活的案例警醒干部、划出红线、启发自觉。
近年来,全省先后召开医疗卫生、基础教育、金融、自然资源等系统专题警示教育大会,深入剖析行业领域风腐案件特点和成因,用身边事教育身边人,推动全行业系统党员干部打消“看客”心态,开展检视查摆。
各地也不断创新警示教育方式,增强针对性、实效性。“通报不仅是对党员干部的违纪行为进行公示,更是对潜在违纪者的一种警示。”萍乡市纪委监委有关负责同志介绍,该市通过建立“立案、通报”双同步机制,持续释放越往后执纪越严的强烈信号。去年8月,某市直单位副县级干部违规收受礼品礼金、违规吃喝、工作日打牌赌博,被立案审查并在全市范围通报;今年元旦期间,市纪委监委暗访发现某市直单位“一把手”违规组织吃“杀牛饭”问题,迅速启动核查,在全市范围通报……“因为不该吃的一餐饭、一顿酒被通报,大家都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震慑效应明显。”
既注重反面警示“响鼓重锤”,也坚持正面引导“春风化雨”。江西这片红土地上,孕育了无数闪耀着优良作风的动人故事:毛泽东的“一根灯芯”、朱德的“一条扁担”、周恩来的“三付饭费”,还有广为传唱的《苏区干部好作风》……充分挖掘运用江西红色资源和优秀传统文化中蕴含的廉洁元素,江西纪检监察机关用“正能量”滋养“清廉心”,引导党员干部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红色血脉,筑牢拒腐防变的思想堤坝。2024年6月5日起,“廉洁江西”“江西宣传”微信公众号同步开设“江西省廉洁文化教育基地展播”专栏,对廉洁文化教育基地进行集中宣传,党员干部可以“云上”参观、在线瞻仰,随时随地接受精神洗礼。在位于瑞金市的中央纪委国家监委旧址内,每周六上午都会上演“红色廉戏”,节假日期间还加场演出,将革命传统教育与廉政教育有机融合,寓教于乐、润物无声。
“我们希望通过多种形式,让党员干部既清楚‘越过红线多可怕’,也明白‘坚守底线多可贵’,最终实现从‘不敢腐’到‘不想腐’的思想跃迁。”江西省纪委监委有关负责同志表示,将不断推动转作风树新风,在铲除风腐滋生土壤、净化政治生态方面持续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