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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精准有效发现问题•之四
整合先得练内功
本刊记者 沈叶 王丹妮
各级纪检监察机关是一个上下、左右、内外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系统,只有上下贯通、左右衔接、集成联动,才能攥指成拳及时发现问题、聚力攻坚推动解决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纪委监委要发挥合署办公优势,推进纪律监督、监察监督、派驻监督、巡视监督统筹衔接。纪检监察机关应进一步打通“四项监督”之间的断点、堵点,增强监督的严肃性、协同性、有效性,精准有效发现危害党的肌体健康的“病毒”并强力清除。
破壁垒、疏堰塞:部门分工不分家
设岗分职,建章立制,关乎一个组织或机构权力划分是否科学、运行是否顺畅,更关乎工作能否优质高效开展。随着纪检监察体制改革不断深入,纪检监察机关部门设置和职责已经明确。《中国共产党纪律检查委员会工作条例》规定,建立完善监督检查、审查调查、案件监督管理、案件审理相互协调、相互制约的工作机制。在落实分工要求的基础上,纪检监察机关内设部门应破除各自为战思维,做好协作配合,疏通梗阻环节,确保衔接顺畅,形成发现问题、处置问题、整改问题的合力。
近年来,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在实践探索的基础上加强总体统筹,不断创新协作配合的思路和举措,提升发现问题的精度和准度。比如,重视共通共享,完善纪委常委会统一领导下的党风政风监督室、信访室、监督检查室、审查调查室、干部监督室等部门协作配合的工作架构,定期汇总各方面信息,为发现问题提供“弹药”。又如,搭建会商平台,健全问题线索研判移送机制,案件监督管理和监督检查部门共同研判问题线索背后可能存在的新问题。再如,有效衔接“前后台”,建立联席会议机制,在审查调查环节及时沟通日常监督信息,更加全面了解监督对象有关情况和所在单位权力运行机制,在已掌握情况的基础上发现新的违纪违法行为。
分工不等于“分家”,在各司其职的同时,部门间的“协作”与“交融”同样重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应紧扣相关纪法规定要求,把握好分工与合作的尺度,根据实际情况弥补短板漏洞,聚焦监督基本职责、第一职责,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使发现问题的思路举措更加科学、更加严密、更加有效。
【实践样本】
“余某某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七十万元;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百二十万元。”2021年3月,在四川省眉山市东坡区法院审判庭,市纪委监委的党员干部旁听了彭山区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余某某案件的庭审。
事情还要从一封举报信说起。“余某某在担任原彭山县财政局长期间,以其妹名义设立果业专业合作社种植葡萄,并让相关部门对葡萄进行回购,可能存在违规经商办企业的情况。”2020年4月23日,眉山市纪委监委收到一封实名举报信。看到举报人为合作社工作人员,所反映问题具体可查,市纪委监委信访室立即会同案件监督管理部门和监督检查部门进行分析研判,并将该线索移交监督检查部门开展初核。
初核过程中,工作人员发现,除了信访反映的违纪问题,余某某还曾侵吞财政专项补助资金,涉嫌贪污犯罪。“我们初步调取了银行流水,分析资金往来,并与初核对象开展走读式谈话,余某某套取财政专项补助资金,以妹妹名义建设葡萄园的事实渐渐浮出水面。”工作人员介绍,“有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条,余某某的涉案情节已达到立案标准。我们按照工作职责分工,将该案移交审查调查部门查处。”
案件虽然已经进入审查调查环节,但由于余某某违规经商办企业情节具有一定普遍性,监督检查部门也还掌握一些日常监督情况,相关工作人员并未完全撤出。结合前期初核成果,监督检查部门发挥平时联系彭山区、熟悉相关财政政策和干部基本情况的优势,通过案件推进会、定期会商研判等方式,与审查调查部门建立沟通机制,为案件查处提供必要的信息和证据支持。两部门共同发现了余某某涉嫌受贿犯罪的问题线索,其曾利用担任县财政局党组书记、局长等职务的便利,在工程项目取得、工程款拨付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并先后收受钱款,这是此前违纪违法问题之外的新情况。
留置之初,面对办案人员的讯问,余某某并没有全部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前期初核的基础,还有审查调查期间两部门及时沟通会商查到的新问题、新证据,办案人员很快找到了谈话突破口。面对证据,余某某坦白了违纪违法事实,案件很快得到了有力推进。
从立案审查调查到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这起案件的留置时间仅有短短26天。“高效办案的背后是市纪委监委各部门之间的通力配合协作。监督检查和审查调查的联动协同,既是发现余某某新的违纪违法问题的重要手段,也是案件取得突破的关键节点,案件调查最终实现了短、平、快、准。”市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说道。(周玲)
抓带动、促联动:全线贯通上下级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就加强上级纪委监委对下级纪委监委的领导作出决策部署。其中,监督执纪执法以上级纪委监委领导为主是加强上级纪委监委对下级纪委监委领导的重要内容。
从近年来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发现并解决问题的实践看,上下贯通、协同联动的模式,有效增强了监督工作的精准性、实效性。有的地方高度重视监督内容、重点的关联性,建立健全下级纪委监委怎么报、如何管等工作流程和机制,督促下级纪委监委及时将发现的典型问题上报上级纪委监委,一方面在政策把握、问题定性等方面给予指导,另一方面通过下发工作提示和通知、开展专项整治等方式带动更多下级纪检监察机构铺开延伸,扩大发现问题的范围和数量。抓机关、带系统、促基层,层层压实责任、传导压力,“上”“下”良性互动,推动形成“一盘棋”工作格局,促进将问题发现于萌芽乃至遏制于未萌之时。
实践中,上下联动发现问题仍然存在一些堵点。比如,有的下级纪委监委存在“惯性”“惰性”思维,向上级纪委监委请示报告不主动、不全面、不彻底;有的上级纪委监委只专注本级工作,对下统筹指导不够,导致系统优势发挥不足,影响监督治理效能整体发挥。
实现精准有效发现问题,不仅要从监督结果看,更要重视发现问题的方法和路径。纪检监察机关应在铺设上下级纪委监委常态化监督互动路径上下功夫,在发现问题过程中,强化系统思维、上下齐心、纵向贯通,这样才能将制度优势体现到发现问题的第一线,不断提升监督质效、发挥治理效能。
【实践样本】
“你刚才去哪了,怎么还带着一身酒气?”2022年春节前夕,江西省宜春市纪委监委抽调各县市区精干力量组成专项督查组,县市区之间交叉督查,全市同步统筹推进。在A县B乡镇,督查组注意到,匆匆赶来的该镇带班领导邹某面红耳赤,说话也结结巴巴。在督查组的追问下,邹某终于说出了实情:“这不快过年了,乡镇的新老班子成员在一起聚了个餐,喝了点酒。”
督查组迅速赶往现场。穿过一条背街小巷,督查组来到一栋农民自建房院前,只见数辆轿车停在院内,房间里敬酒声、欢笑声不断。督查组现场调查核实发现,聚餐由镇政府办安排。躲在隐蔽场所违规组织公款吃喝,显然是一起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的典型问题。
随后,督查组第一时间将这起问题上报给市纪委监委党风政风监督室。春节前夕还有干部胆敢顶风作案,违规吃喝的情况可能不止在一个县市区存在。经过分析研判,市纪委监委及时下发工作提示,要求各县市区纪委监委特别加大对各级党员干部、公职人员躲进隐蔽场所违规吃喝问题的督查力度,确保不留盲区死角。
与此同时,市纪委监委及时跟进县市区交叉督查情况,要求各督查组每天向市纪委监委汇报问题线索,党风政风监督室每天调度、分析、汇总,对其中隐形变异“四风”问题,重点分析多发形式、易发地点、重点领域等情况,为下一步督查重点和督查方向提供指导性意见。比如,对于公职人员躲进农村偏僻地点吃喝、跨区域吃喝等新表现,提示督查组注意收集相关场所信息,做到有的放矢。又如,针对公务接待中用矿泉水瓶装酒等新情况,提示督查组注意发现蛛丝马迹,做到细微之处见真章。
“通过汇总分析、跟进调度,市一级更全面地掌握全市隐形变异‘四风’问题的突出表现,也更有针对性地推动同类问题在县市区得到及时发现。上下联动、协同配合的监督方式,由点向面扩展,由个别向普遍延伸,有效避免了市县脱节,改变了过去往往只发现市本级问题的情况。”宜春市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
对宜春市各县市区纪委监委来说,在发现新问题的过程中,上级纪委监委的指导无疑起到了精准“制导”的作用。“市县统筹联动、县市区交叉、全市‘一盘棋’推进,不仅有效解决了本地干部受惯性思维、人情等因素干扰,往往查不深、查不透的固有问题,更为关键的是帮助我们快速明确督查重点和督查方向,加强了本级纪委监委发现问题的效率和准度,提升了监督质效。”宜春市袁州区纪检监察干部说道。
2022年以来,通过常态化开展“市县联动”、“县市区交叉”监督检查,宜春市纪委监委共发现“四风”问题线索64条,处理190人,其中给予党纪政务处分17人。(曾辉 晏腾)
重配合、成系统:“室组地”同向发力
随着纪检监察体制改革的持续深化,派驻机构肩负着既查处违纪问题又发现或查处职务违法、职务犯罪问题的重任。然而,人员力量有限、办案经验不足、办案保障有欠缺等短板,一定程度影响着派驻机构“探头”作用的发挥,特别是在发现问题、查透问题方面有时仍存在捉襟见肘、力不从心的情况。为破解实践难题,“室组地”联合办案、“室组”联动监督机制应运而生。
总的看,通过统筹发挥“室”熟悉纪法政策、经验丰富的优势,“组”熟悉案发单位政治生态、了解权力运行特点的优势,“地”调度人员和资源方便、调查取证便捷的优势,室、组、地在监督检查、案件查办、专项整治、巡视整改监督等方面的协调联动取得积极进展,但也存在一些不足。如有的重视不够,主动联合意识不强;有的衔接不够顺畅、任务分工不够明确、相关制度不健全;有的查办案件联合多,政治监督、以案促改等联合少。
解决这些问题,提高认识为先,“室”要增强牵头抓总意识、“组”要强化主动沟通意识、“地”要提升政治大局意识,三方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有树立全局意识和系统观念,才能把工作做好。协同高效为要,通过运用专题会商、重要情况报告、线索联合排查、联合监督执纪执法等机制,形成加强工作联合的渠道和平台。此外,还要注意审查调查“前半篇文章”和“后半篇文章”的衔接,“组”和“地”在审查调查一开始就要谋划以案促改,在查清问题的同时,同步剖析深层根源,为整改积累素材,切忌“查”与“改”两张皮。
【实践样本】
许某因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谢某、丁某涉嫌受贿罪被移送司法机关审查起诉……2021年,江苏省邳州市纪委监委具体承办了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许某等人涉嫌受贿犯罪系列案件。“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背后,是“室组地”联合办案机制的高效运转。
去年2月,经江苏省监委指定,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原八级职员许某涉嫌违纪违法案由徐州市监委管辖,并由徐州市监委指定邳州市监委具体承办。
“公共资源交易领域专业性强、程序复杂、信息不对称,涉案人员熟悉行业规律,贪腐手段隐蔽,对我们来说是不小的挑战。”邳州市纪委监委第三审查调查室副主任徐建伟犹记得在接到任务之初,倍感压力山大。好在一趟南京之行,让大家感到并非“孤军奋战”。“省纪委监委驻省政府办公厅纪检监察组派员随案回邳州,大家在返回途中就调查取证方向、任务分工、人员组队等进行了深入探讨。”徐建伟介绍,之后该组全程跟进提供信息支持和技术指导,协调专家讲授招投标业务知识,帮助专案组成员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
许某案件涉案人员多、分布范围广,面临跨层级、跨地域、跨行业调查取证难度大等困难。在省纪委监委第十三监督检查室牵头抓总、居中协调下,专案组辗转4个设区市5个县市区,完成异地取证34人次。许某到案5天后,就交代了涉案金额高达550万元的违纪违法问题。
初战告捷,但不鸣金收兵。邳州市纪委监委发挥调查取证、谈话突破经验丰富的优势,通过分析许某违纪违法方式、人物关系网,抽丝剥茧、层层深入,进而发现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原管理七级职员谢某、法规科原科长丁某等人涉嫌行受贿问题线索。有关问题线索移交省纪委监委驻省政府办公厅纪检监察组后,由其发挥“嵌入式”监督优势开展初核。考虑到案件关联性,省监委决定继续由邳州市监委作为案件主办单位,第一时间办理了指定管辖手续,先后对相关人员采取了留置措施。
“以地为主、派驻协同、牵头室指导协调”,江苏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系列案件快速查处,并在较短时间内顺利移送审查起诉,是江苏省纪委监委《关于建立“室组地”联合办案机制的办法(试行)》的成功实践。“‘室组地’联合办案不仅促进了线索研判、力量调度、案件突破等工作的统筹,更在实战中锻炼了我们的队伍,提升了精准发现问题的能力。”邳州市纪委监委有关负责同志说。(谭庆龙 陈校生)
借力上、接力行:与巡视同频共振
党的十八大以来,巡视监督始终把发现问题作为主要任务,已锻造成管党治党的一柄“利剑”。巡视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同级纪委书记担任,巡视办设在同级纪委,部分巡视工作人员来自纪检监察机关,这就为巡视监督与纪律监督、监察监督、派驻监督贯通融合奠定了组织基础。不断提升精准有效发现问题的能力,必须推进纪检监察监督与巡视监督同频共振,发挥巡视综合监督平台作用。
一方面,借力而上。纪检监察监督要充分借助巡视监督发现问题、形成震慑的优势,协助提升巡视监督效果,如巡前及时共享日常监督中掌握的监督对象落实主体责任、政治生态、信访举报等情况,巡中注重与巡视组在了解核实问题线索过程中的配合,使巡视既做好对面上问题的全面监督,又加深对重点问题线索的了解。另一方面,接力而行。纪检监察机关要接过巡视机构的“接力棒”,在推动抓好整改上下功夫,对发现的违纪苗头马上去管,对触犯纪律的及时处理,确保巡视成果“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音”。
实践中,各地普遍通过加强人员选派、沟通协调、成果运用、整改监督等方面的协作,建立起巡前、巡中、巡后的工作闭环。巡视期间即有干部“落马”、巡视刚结束就有党员干部受到处分……诸如此类“边巡边改”“立行立改”的新闻,无不说明巡视监督与纪律监督、监察监督、派驻监督的无缝衔接。这启示我们,“四项监督”不是重复监督,强化“统”的观念、“接”的意识,就一定能合力将问题找深查透、整改到位。
【实践样本】
“给予3名相关责任人党内严重警告处分、2人党内警告处分、6人诫勉谈话、2人调离岗位处理,责成21名部门负责人作出深刻检查,给予30名经办人员批评教育……”去年底,国家能源集团通报某子分公司基层企业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在集团系统中引起不小震动。
隐蔽的“四风”问题能够被一击而中,得益于巡视监督与纪检监察监督的全程贯通、全面融合。2021年6月,国家能源集团党组第二巡视组对某子分公司开展巡视。“我们在日常监督中发现该子分公司基层企业在公务接待上有苗头性问题,还收到关于个别基层企业领导干部的信访件……”巡视进驻前,集团纪检监察组向巡视组通报情况,对被巡视单位进行初步“画像”,列出个性化巡视监督清单,并就重要敏感问题与巡视组组长进行单独沟通,助力巡视组有的放矢、切中要害。同时,把政治素质好、业务能力强的纪检监察干部充实到巡视工作一线,强化巡纪协作配合。
进驻该子分公司后,巡视组将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作为现场了解重点,集中调阅各基层企业招待费管理台账、审批单等资料,与物品领用单、财务报销凭证等进行细致比对,综合研判、确定疑点。必须锁定哪些关键证据?如何认定问题性质?巡视组与集团纪检监察组保持密切沟通,就公务接待制度规定等进行会商,从纷繁账目中挖出某基层企业虚构接待事由领用酒水的问题线索。
巡视组立即将此情况呈报集团党组巡视工作领导小组。领导小组高度重视,明确要求将该问题线索移交纪检监察组,严肃追责问责,予以通报曝光。纪检监察组第一时间开展初核并立案调查。经查,该基层企业近3年来在协议酒店领取酒水56笔,用于与业务往来单位走访交流或接受业务往来单位的宴请,事后虚构接待事由予以报销,金额总计6万余元。
该问题作为反面典型在全集团系统通报后引起强烈反响。在巡视整改阶段,巡视办会同纪检监察组等部门(机构)联审整改报告,将巡视整改任务落实情况作为日常监督重要内容。同时,巡视办系统梳理党组巡视发现的公务接待领域共性问题和对策建议,专题通报总部相关部门(机构),并通过集团党组巡视和子分公司党委巡察,持续发现和推动解决“四风”反弹回潮、隐形变异、疲劳厌战等问题。
巡前“互通有无”、巡中“协同作战”、巡后“合力共促”,国家能源集团在实践中积极探索巡纪贯通融合的闭环工作机制,有效发挥了巡视“一子激活全盘”作用,有力提升了精准发现问题能力和政治监督质效。(王晓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