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论相”是中国历史上流传甚广的察人用人经典。在这个典故里,管仲实为名相,齐桓公实为明君。可历史不乏悲剧,齐桓公本来接受了管仲对他几个近臣的评价,并且开掉了易牙、竖刁、开方三个大德缺失的人,可一世霸主老来昏聩,竟又召用三个小竖,乱臣一朝得势,把曾经“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强齐搞得昏天黑地,从此一蹶不振。“三士”再度得手的秘密何在?在“伪忠”二字。
其实,翻开《二十四史》,那些伪君子、真小人,伪善人、真恶人,伪忠臣、真奸臣,可谓冲人眼目。指鹿为马的赵高,篡汉的王莽,口蜜腹剑的李林甫,笑里藏刀的李义府,以莫须有之罪名杀害岳飞的秦桧,等等,历朝历代,从未绝迹。有道是时势造英雄,而另一方面,时势也出小人。在历史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群小们,都曾翻云覆雨,遮蔽过一片天日。
移目当下,“两面人”无不继承了古之“伪君子”的衣钵。我们从纪检监察机关公布的案件中不时看到颇令人疑惑的情况:有的涉案人平时不是挺不错嘛,甚至还有许多光环呢,怎么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了?原来他们都有一套伪装术。如中央宣传部原副部长、中央网信办原主任鲁炜就是个政治上彻头彻尾的“两面人”。他身居党的思想宣传战线要职,背地里却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阳奉阴违、欺骗中央,目无规矩、肆意妄为,妄议中央,拉帮结派、搞“小圈子”……实则是“四个意识”个个皆无、“六项纪律”项项违反、“七个有之”条条都犯。“两面人”虽然权变各有千秋,但同宗同脉同流,他们红皮黑心——看似红得发紫,实则心里很黑;亦人亦鬼——披上画皮是人,揭下画皮是鬼。他们说的是一心为民,实则丢失了初心;讲的是牢记使命,实则背离了宗旨;喊的是敢于负责,实则放弃了担当。
齐国三个无德宵小毁了春秋战国“第一霸主”的大好前程,赵高对秦朝快速崩塌、李林甫对唐朝朝政日益败坏、秦桧对南宋走向灭亡、魏忠贤对明朝陷入衰颓,其损害都是颠覆性的,可谓害莫大焉,罪莫大焉。对当下伪装忠诚、伪装正派、伪装担当、伪装勤政、伪装廉洁、伪装亲民的“两面人”,如果不加防范,不加阻止,不加清除,一旦让其得志得势,成为气候,将会极大危害我们的千秋伟业。因此,用人必须高度重视防“伪”,决不能让伪装成正人君子的奸佞小人得志得势。
用人上防“伪”,方法措施很多,举其大要者有三:一是深察,二是慎择,三是清除。所谓深察,就是深入考察,真正地看透摸准考察对象的本质,而不被表象所惑。本质何然?实为人心。但“知人知面难知心”,知心委实不易。常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其实仅仅日久还不一定见人心,还要“经事见人心”。这个“事”就是大事、难事,就是重担、重任,就是大风大浪、紧急关头,就是重大是非、重大考验,就是大取大舍、利害攸关。大事当前,才见真心,才见真情,才知大德大节,才知是真金还是泥沙。所谓慎择,就是慎重地选拔使用,对那些经过深察确实德才兼备的人大胆使用,而对于拿不准、摸不透、公论差、争议大的人,要再考察,再鉴定,不可急于成命,特别是对“油子官”“骑墙官”“马屁官”“牛皮官”还有两面三刀的官,坚决不用。所谓清除,就是对确确实实善于伪装的“两面人”要坚决拿掉,决不能心慈手软。
当然,用人防“伪”,仅仅靠“防”还远远不够,更为重要的是,多用真忠诚、真正派、真担当、真勤政、真廉洁、真亲民的好干部。好人与坏人都是有人脉和气场的,好人得志得势了,好人就会越来越多;坏人得志得势了,坏人就会越来越多。良币可以驱逐劣币,劣币也同样可以驱逐良币,我们需要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