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甲骨文写作,是一个象形字,本义是一种兵器。这种兵器类似于斧钺,有一个长柄,刃部呈锯齿状,很有威力。
在甲骨文中,“我”被假借为第一人称代词。例如《甲骨文合集》第9689片记载:“我受年”,这是殷商人在贞问:“我们的农作物今年会大丰收吗?” 当时的“我”字大多表示第一人称复数,即现代汉语“我们”。再如《尚书·盘庚》中的“古我先王”,还有《诗经·小雅·鹿鸣》诗句“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等,“我”字都是集体的代称。
中国是礼仪之邦,古人的自称常用谦辞。例如甲骨文中的“余”,本义是木头支撑房顶的小屋,也被假借为第一人称代词,听起来就比“我”的语气和缓得多了。为什么古人会用“我”这样的大威力武器来表示自称呢?
用今天的话讲,当时的“我”字是“大我”的意思,即集体自称;用以表示集体的时候,“我”字就体现出一种自豪感、尚武精神,以及希望国家与民族强大的美好愿望。同时“我”是一个会意字,会意为同一阵营、同一战线的人们,这一意向在《诗经·秦风·无衣》中,充分体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诗采用兵士相语的口吻。在激战前夕,兵士们聚在一起紧张地修整武器。这时,有人顾虑自己没有衣裳。他的战友就充满友情地劝慰:“谁说没有衣裳, 我和你同披一件战袍!”又用大义来激励同伴:“国家出兵打仗,我们且把武器修理好,我和你面对着一个共同的敌人!”诗中的“我”字凝聚了士气,表达了将士们团结友爱、共赴国难、休戚与共的坚强意志与必胜决心。可以想象,这样一篇同仇敌忾的出兵誓词,它的动员力量该有多么强大。
“我”字后来主要用于表示第一人称单数,表示“小我”,即个人自称。因为“小我”来自“大我”,故此不难理解儒家强调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逻辑——个人、家庭、国家乃至天下,原本就是集体与个人的统一,这就是“我”字的启示。